《焦点访谈》 20180621 牢牢守住风险底线
党的十九大把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作为三大攻坚战的首要战役，防范化解金融风险，事关国家安全、发展全局、人民财产安全，是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跨越的重大关口。近年来，国家审计机关始终坚持把防风险作为履职尽责的重要内容，在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方面，一直都是一支重要的力量。
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司长王志成告诉记者，对金融审计来讲，聚焦防范化解风险这个焦点，在各项工作中都要把它作为主题。审计中既关注单个被审计金融机构的重大问题和风险点，更关注全体金融机构、金融产品、金融市场宏观的、整体的风险点和问题。
不仅揭示具体的系统风险和个案，更要推动监管部门有针对性地出台或完善相关制度，推动建立起防范风险的长效机制，这是审计机关在日常审计工作中的重点。
银行间市场清算所股份有限公司担负着同业存单等托管清算的业务。2017年初，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在对金融市场进行分析的过程中，发现同业存单的产品表现异常。
所谓同业存单，就是商业银行发行的一种可交易流通的债务融资工具。商业银行通过向其他金融机构发行同业存单，就可以从其他机构里融通到资金。审计发现，短短两年间，同业存单发行规模由2014年的不到9000亿元，爆发式增长至2016年的12.99万亿元，增幅超过了10倍多，涉及529家商业银行。短期内业务量爆发式增长，在同业存单的操作层面是否存在违规行为呢？
审计署驻济南特派员办事处于洋告诉记者，同业存单推出的时间比较晚，对于同业存单相关的法规，也不是特别多。当时对同业存单来说，可能没有特别明显的违规迹象。
一方面，业务量爆发式增长超出想象，令人担心其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但另一方面在当时的政策背景下又没有明显的违规迹象。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做出审计结论呢？这期间，一些更加极端的案例引起审计人员的注意。
审计署金融审计司李晓鹏介绍：“发现有两家银行，各自同时发行一款同业存单，这个同业存单期限相同，发行的时间相同，定价相同，但是发行之后两家银行互相购买。”
为了更进一步解释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审计人员用两个水杯相互倒水打比方。李晓鹏说：“两家银行互相来回购买之后，这一杯水很可能在各自的银行变成3杯水、4杯水。资金空转结果造成什么呢？两家银行资产负债表漂亮了，资产量增加了，收益增加了，数据非常漂亮，但是仍然是一杯水，这个水在银行系统里空转，并没有投到实体经济。金融机构并没有实际地服务实体经济，这是最大的风险隐患。”
同业存单作为一个新兴业务，以前在监管上存在一些不到位的地方。尽管在当时的政策规定之下，没有发现违规，但是它隐藏着金融风险。
审计署金融审计司赵文发告诉记者，从资金的这种流向和用途来看，没有流向实体经济，没有起到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作用；另外一方面，它也为金融机构迅速地加杠杆、扩大资产负债表，提供了一个新的工具。也就是说，金融审计机关是从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而不是单纯从违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的。
2017年2月审计署将同业存单相关情况上报了国务院，2017年8月，人民银行对《同业存单管理暂行办法》进行了修改，并将同业存单纳入宏观审慎评估体系考核，进一步加强了宏观审慎监管。同业业务正在逐步回归其流动性管理的本质，行业秩序也进一步规范，在金融审计和金融监管部门的协力配合之下，风险得到了及时的化解。如果说聚焦重点，立足于早预防、推动早处置，是金融审计推动防范化解风险的思路，那么强大的技术手段则是金融审计能够落实这一思路的重要载体。下面来看一起涉众的金融违法案例。
今年4月，上海警方查处一起非法集资案件。上海市公安局浦东分局经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徐岗告诉记者，这是一个典型的旁氏骗局，用后面的资金去归还前面投资人的本金和利息，典型的拆东墙补西墙。
被查处的公司叫善林（上海）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善林金融”采用传统的门店推销与互联网营销相结合的“线上”、“线下”交易模式，非法吸收公众存款。
警方表示，目前案子涉及到全国1100多家门店，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下，已经对其中的400多家门店、分支机构开展了查处，下一步会加大办案和追赃力度。
实际上，这起非法集资最初的线索是审计部门利用现代科技手段通过大数据分析一步步锁定发现的。
王志成介绍：“总书记在中央审计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要我们科技强审，要加强信息化建设，审计署也一直在探索推进总体分析、发现疑点、分散核查、系统研究这么一个数字化的审计模式。”
针对非法集资涉及的人员众多，资金活动复杂，数据量巨大等特点，模型探索了很多新的技术手法，比如，通过社会网络分析发现异常节点，通过半结构化分析发现关键字统计图等等。
审计署驻上海特派员办事处游亮亮告诉记者，根据数据平台，把分析的逻辑编辑成语句，输入进去之后，有一些公司的交易量特别大，同时它的交易对手又是大量个人的，它就会跳出来。当时一下子“善林”就跳出来了，它的规模是最大的。
据了解，近年来，审计署金融审计司探索推行数字化审计模式，已经累计揭示非法集资等涉众金融违法活动线索50余起，涉案金额超过2000多亿元。
金融领域出现的违法违规问题，往往是个别金融从业人员道德风险暴露的结果，因而道德风险和违法犯罪风险也是金融领域始终着力关注和防范的风险，也同样是金融审计重点关注的内容之一。2015年以来，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已累计发现并向有关部门移送金融领域从业人员重大违法违规问题线索数十起，其中包括了国开行原任监事长姚中民、宏源证券原任总裁胡强等人涉嫌严重违法违纪的线索。当然，正如反腐“老虎苍蝇一起打”一样，在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等三大攻坚战中，不管是大鳄还是老鼠，都不能放过。
谈到某基金公司基金经理赵某某（化名）的自首书，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九支队探长唐洁说：“犯罪嫌疑人在担任基金公司基金经理期间，利用管理基金帐户的职务之便，从朋友、亲属借来证券帐户，使用手机或者笔记本电脑操作那些证券帐户进行下单。”
赵某某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证券市场公平、公正、公开的三公原则，对广大股民造成了实质性损害。
警方表示，实际上法条并不要求犯罪嫌疑人有所盈利，法条规定只要交易金额满50万元以上，或者盈利15万元，或者避损15万元，都可以构成这条罪名。
“老鼠仓”是一种形象的说法，是指基金管理人员用他所管理的这只基金拉升股价，而他自己控制的账户则配合性地买入。因为基金的规模一般都比较大，一只基金大量买入某支股票，往往都能够得到好处，在到达高位后，或是基金卖出之前，提前把个人控制账户上的相应股票卖出，实现获利了结。通常情况下，“老鼠仓”操作一般都会非常隐蔽，赵某某在操作时还曾频繁更换手机和手机卡。那么赵某某这一线索是如何发现的呢？
审计署金融审计司王延军告诉记者，通过数据分析发现，某只公募基金产品的交易行为，同两个人的证券账户之间，有高度趋同的特征，在一年的时间里，获利达到1000余万元。
赵某和吴某两个账户股票交易，与基金经理赵某某的交易行为高度趋同，赵某某有重大嫌疑。但是如何证实他们和基金经理赵某某的关系呢？审计人员调查发现，赵某和吴某证券开户资料中留下的手机号码是周某的，而周某是基金经理赵某某的配偶。
审计部门将线索按程序上报给有关部门后，目前警方正在依法侦办中。坚持聚焦重要风险点，坚持早识别、早预警，推动早防范、早处置、坚持科技强审、坚持打击违法违规问题和金融乱象，都是为了推动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我们看到了金融审计在这方面的探索和成果，也期待未来的金融审计能够在推动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方面发挥更大、更有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