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临县位于吕梁山区，是国家级贫困县，也是我国大枣主要产地之一。2015年，记者第一次到临县柳家山村采访，认识了两位枣农，当时因为大枣滞销，两毛一斤都没人要，老人愁容满面，甚至伤心落泪。四年来，记者每年到临县至少一次，记录了山区枣乡发生的变化，那么2018年大枣收成如何？两位老人过得怎么样呢？最近，记者第四次来到了临县柳家山。
柳家山全村2600亩土地，种的全是枣树。2018年11月中旬，记者第四次来到了这里，在村头，记者遇到了村民柳占贵。
84岁的柳占贵是记者的老朋友，18亩枣林是他全部的收入来源，11月中旬，当年的红枣已经摘收完毕。
从2015年开始，记者每年都要到柳占贵家来一次。老柳的老伴早已去世，子女在外打工，那柳占贵2018年收成如何呢？
这三年雨水多，枣的收成都不太好。而2015年，是个难得的丰收年，柳占贵家红枣产量达到8000斤，但是高产并没有带来好收入。这是2015年的画面，柳占贵家满院的红枣两毛一斤都卖不掉，最终在媒体帮助下才以每斤5毛钱的价格卖了出去。
那么2018年，柳占贵的大枣能卖个什么价呢？说到价格，柳占贵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乡里县里说，不要贱卖了，县长都来了。”
记者注意到，和三年前相比老柳家里有了明显变化，院子里多了台小农机，还安上了使用无线信号的固定电话，这种无线固话资费低廉，特别实用。记者拍摄时，正巧赶上红枣经纪人打来电话，说一会儿来拉枣。
2015年底，记者第一次来到柳家山时，手机要挂在门框上才有微弱的信号，如今村里架上了通讯塔，还有了4G信号。原来村里只有土路，下雨下雪路就断了，如今一条新的水泥路正在修建中，通讯、交通方便了，来收枣的人也多了起来。那柳占贵的红枣到底能卖多少钱呢？等待经纪人上门的当口，记者又在村里转了转。
柳有奎是十里八村闻名的种枣好手，然而，2015年，记者第一次来到他家时，面对满院子无人收购的红枣，柳有奎曾经痛哭失声。那2018年，他家收成怎么样呢？
柳有奎有30亩枣林。2018年，产量大约是6000斤，枣刚刚打下来，就有经纪人上门，拉走了柳有奎家的红枣，最终给出的价格是1块5毛钱一斤。
每斤1块5毛钱，这是记者来柳家山采访四年中价格最高的一次。我们再来看看柳有奎这几年的收入，2015年，3800元，2016年，4080元，2017年，4800元，2018年，7500元。记者来到了柳有奎家中，和以往相比老柳家里没太多变化，但显眼位置上多了一块种枣能手的奖牌。这是2018年9月底，柳有奎参加当地红枣节获得的奖牌。全县30万枣农，只有10人获得这一荣誉。
这几年村里道路和通讯改善后，卖枣不再是难题，种枣能手的品牌效应也让柳有奎拿到了几年来没有的高价，老柳打算，2019年再好好忙一年。
他说，如果政府支持就到乡村实地指导，教广大的枣农都像他这样干，真正有效益。
柳有奎拿到了每斤一块五毛钱的好价格，那柳占贵能不能也卖上这样的价格呢？等了一个多小时后，经纪人来了。
最终，经纪人以每斤1块2毛钱的价格，包销了柳占贵家里的全部3000斤红枣，这也是老柳四年以来拿到的最高售价。我们也比较一下老柳这几年的收入，2015年，4000元；2016年，1400元；2017年，2000元；2018年，3600元。收购老柳家大枣的这家电商平台，是2015年来临县的。枣农们和电商几年交道打下来，他们的意识也在变。
现在全县电商平台已发展到一百多家，631个行政村，一半以上有了物流服务站点。2018年，电商销售的红枣占全县全年产量六分之一。销售顺畅了，枣农收入有了明显增加。
对于柳家山村来说，红枣销售不再是难题，但从长远来看要做的还有很多。2017年，记者采访的时候，因为遭遇天灾，大部分枣农减产减收，但是枣农郭燕燕由于种植了抗灾性能好的新品种“临黄一号”，依然丰产丰收。
多少年来，吕梁山区枣农种的都是传统品种木枣，营养丰富，但抗灾能力差，雨水稍大就容易减产，老品种只有改良换代才能提高收益。2017年，县里开始在一部分村庄试验推广优良品质“临黄一号”。2018年，柳占贵也从自家枣林中拿出三分之一的面积，进行品种改良。
品种改良至少要三年才能见到效果，对柳占贵这样的老枣农来说，需要学习新技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说服80多岁的老人接受品种改良，这要归功于一位年轻人柳林顺。
1985年出生的柳林顺生长在柳家山村，高中毕业后去了北京，还拿到了大学学历。2015年，看到家乡红枣滞销，枣农损失严重，让他深受触动，柳林顺和伙伴做起了电商，帮助家乡销售红枣。2018年春天，他带着同是大学毕业的妻子，放弃了北京的工作，回到柳家山定居。
柳家山是个典型的空心村，全村660多口人，平时留在村里务农的只有一百二三十人，几乎都是老人和妇女。
年轻的柳林顺夫妇回到柳家山后，村里立刻多了一份生气。柳林顺凭着做电商平台的经验，在村里办起了合作社。柳占贵、柳有奎都成为了合作社社员。
目前合作社已经协调村民改良了400多亩枣树，占全村枣林的六分之一。
电商平台建在村头，改良服务送到家门口，这让柳家山村充满了希望。而对临县全县来说，推动大枣精深加工进一步提高效益已经成为工作重点。2017年，记者到临县采访时，红枣加工园区有两家深加工企业已经运行，当年收购临县红枣200万斤，2018年，加工量增长到了400万斤。记者到达园区时，这家企业正在准备安装浓缩汁生产线。
县政府相关负责人说，打造临县红枣的品牌，是他们下一步发展的目标。
在卖完院子里的红枣后，柳占贵又来到了自家枣林，开始动手捡这些落在地上的残次枣。
原来，2017年，当地引进了一家奶牛养殖场，把当地的红枣资源充分运用起来，残次枣可以喂牛。
有了保底的收购合同，面对着不断上门的客户，已经开始改良的枣林，柳占贵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2018年是柳家山村整体收入最高的一年。两位枣农的收成也不错。虽然他们的生活还说不上有质的改变，但是我们已经看到了很多让人振奋的变化。环境变好了，年轻人回来了，合作社建起来了，新意识、新品种、新希望栽种下了，更重要的是，枣农们心气更高了，笑容更多了。今年秋天，我们第五次去柳家山的时候，将和乡亲们一起迎接又一个收获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