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驻村第一书记,我们的印象中应该都是年龄稍长一些、工作经验比较丰富。可是在青海大山深处的一个贫困村,有一位从城里来的90后第一书记。驻村以前从来没在基层待过的他,要去一个远近闻名的贫困村加懒汉村,帮助习惯了“等靠要”的村民们脱贫致富,他能行吗?
赵军章原来在青海省格尔木市盐化工质检中心担任办公室文员。
2016年12月,经过三次申请,赵军章终于以驻村工作队员的身份到了深度贫困村上吾具村。
上吾具村海拔3100米,属于巴燕镇远近闻名的贫困村,也叫懒汉村,脱贫任务重,贫困户有六十多户。
虽然前期已经了解不少村里的情况,可到村里报道的第一天,赵军章还是傻了眼。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差的村,只有一条路,沙化比较严重,村民的房屋很破,往村委会走有一个小卖部,四五十号人都在闲散地打扑克。
上吾具村的状况出乎赵军章的意料,可是来都来了,也只能忍着。驻村之前他以为起码有个像样的办公室,有一个住的地方。但是实际上基本住不成,吃饭的地方也没有。
赵军章不是村里的第一书记,只是调派的普通工作队员,并没有打算在村里久待的他想熬完这个任期尽快回到城里。赵军章没看上上吾具村,这里的村民也没看上这个从城里来的90后。
村民觉得,这么年轻能办什么事?不能给这个村带来好项目,脱贫就是一句空话。
当时到上吾具村驻村的只有驻村工作队员赵军章和第一书记两个人,因为第一书记来自外省,语言和习惯都无法适应,所以村里的很多工作由赵军章来协调。进村后赵军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村支书召集村两委成员开会,结果开会那天只来了村支书一个人。
赵军章问他,为什么让他通知的人没到?
村支书说他前一天晚上逐个打了电话,但是村里人积极性不是很高。
上吾具村组织的松散程度让人出乎意料,外面来的人要想在这开展工作难上加难。当时除了挨家走访,摸清情况,和老百姓尽快熟络,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赵军章没想到,村里的人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走访村民不理会,开个会也得不到响应。每次开会提出的事,村民都是反对。
得不到村民的认可,赵军章要落实的精准扶贫政策也让村民形成了两个阵营,那些没确定为贫困户的村民总来找茬,年轻气盛的赵军章也忍不住了,开始和村民争吵。
赵军章在机关工作的时候就是执行领导的意图,下达给下面的各个部门。来到村里之后,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也是用老办法。宣传政策就是念文件,赵军章在上面小讲,村民在下面大讲,有时候中途人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城里来的赵军章一度以为农村的事好干,却没想到在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工作一度推行不下去,可是扶贫的活还得干下去,为了打开村民的心路,他想到了个笨办法。
他认为多跑腿,是精准扶贫的一个切入口,一次不行跑十次,总会应该有所收获。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赵军章的主要工作就是挨家走访,村民家里的年轻人对他不理睬,他就拉着老人聊天。
走的次数多了,这个办法还真奏了效,村民们不再那么抵触赵军章,对村里的情况和村里人的诉求他也有了底。
村民对建设基础设施的愿望比较高,他们希望修建一个文化广场,可以开展活动。再一个就是拓宽一下村里的道路,把沙化的道路修起来,安装路灯,进行危房改造。
和村民们改善关系是一个方面,想脱贫还得有产业。上吾具村平均海拔3100米,气候条件恶劣,耕地分散,适合的产业不多。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考察,村里最终开会确定发展中药种植和猪牛养殖的贫困户到户产业项目。村里的贫困户已经习惯直接拿钱,想让他们自己动手干活脱贫还真有点难度。在等待县里批复项目的同时,赵军章又开始频繁地奔走于贫困户的家中。
他走的最多的是贫困户马应光家。马应光的身体有残疾,两个孩子在外上大学,是村里典型的贫困户,赵军章想说服马应光养牛。
即使有政策支持,马应光也没答应,回去之后赵军章收到了马应光的微信。问他最近有没有啥项目,能不能给点项目。
这个项目的意思就是国家的各种补贴,直接拿钱的项目。
赵军章试图一遍遍地讲道理,可是总有理由等着他。马应光说自己有残疾,干不了重活。
经过半年不断地上门劝说,马应光总算答应发展养牛产业。这时县里的产业扶持项目实施方案批复了,村民反映多年却始终没有推进的基础设施改造也开始有了动静。
大家觉得这个人还不错,“话能说得出,事能办得到”。
2018年3月,青海省驻村工作队整体轮换,赵军章本应回到原单位工作,这时的上吾具村刚刚有了起色,村民们不想让赵军章走,给他的单位写了联名信。想让他留下来,继续帮扶,村里还有许多贫困户没有脱贫。
在村民的强烈要求下,经上级批准,赵军章继续留任,还被任命为上吾具村的驻村第一书记。2018年,村民念叨多年的基础设施改造完成,村貌焕然一新。贫困户已经陆续开始发展种养殖产业,但村里的自然条件恶劣,广种薄收,自然灾害频繁,想要顺利脱贫还需要别的出路。
赵军章这回又用的是老办法,挨家上门做工作,说服那些待在家的年轻人下山打工。
以前,村里游手好闲的人很多,现在,村里看不到闲人了。赵军章清楚每个人的去向,时不时到镇上去他们工作的地方看看。
村民郭三喜一脸笑容,去年,赵军章费了好大的劲说服郭三喜到镇上租店铺做生意,郭三喜考虑后在镇上租了彩票店。
赵军章说光有一个彩票店不行,他们又去西宁买了一台复印机。周边老百姓复印比较远,郭三喜的这个店在巴燕镇门口,给老百姓减轻负担不用跑路,也增加了收入。
现在,郭三喜正在考驾照,琢磨着再干点什么,多挣点钱。
2018年12月,上吾具村摘掉了贫困帽。村民们说,第一书记赵军章改变了村子的面貌,也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上吾具村虽然脱了贫,但民富村穷是这个村子面临的窘境,赵军章已经开始发展规划村集体经济,解决用钱时到处化缘的窘境。
村里建起了肉牛养殖的小型基地,半年就出栏,每头牛收益1000多块钱,目前还在摸索阶段。还有两座棚现在处于闲置状态,准备进行简单改造,发展土鸡散养项目。
赵军章改变了上吾具村,上吾具村也改变了赵军章,2020年12月任期到期后,他的未来有了新方向,他决定还是继续留在基层工作。
赵军章26岁来到上吾具村,如今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这几年一直为村子东奔西走,自己的事一直拖到了现在。大家开玩笑说,实现脱贫验收的时候,也就是2020年,就是他“脱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