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访谈》 20180119 2017中国经济成绩单的背后
每年年初，国家统计局都会发布上一年度中国经济年度报告，介绍国民经济运行情况。这份报告好比是中国经济的年度体检报告，通过各种数据，我们可以看出中国经济是不是健康，发展速度、发展质量怎么样，又为什么会这样。昨天，2017中国经济年报发布。现在，我们就请专家来解读其中的关键数字。
怎样来概括2017年中国经济的整体运行情况？国家统计局的报告有这样一句点评：稳中向好、好于预期。而在成百上千个数据中，有几个带有转折意味的数据格外引人关注。首先就是大家普遍关心的国内生产总值，也就是GDP的增速。2017年中国GDP增速比预定目标提高了0.4个百分点，为6.9%。
国务院参事室特约研究员姚景源认为，重要的意义不在于经济增长速度是6.9%，更重要的是在于它告诉我们，从2011年开始，中国经济下行这个趋势得到了根本遏制，我们的L型走势现在已经开始横过来。
业内经常用大写的英文字母L来预测中国经济的走势，而L的这一竖到底什么时候能写到底，也就是经济的持续下滑趋势什么时候能得到遏制，进而会走向横的那一端，一直是很多人焦虑的事情。2017年6.9%的经济增速虽然只比2016年提高了0.2个百分点，却是过去七年来的首次提升。更细一点，可以看看经济增速的季度表现：从2015年三季度到2017年四季度，中国经济增速已经连续十个季度保持在6.7%—6.9%之间，出现了一个窄幅震荡的平台。
L的这一横是否可以从此稳定地写下去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相关数据的变化已经让人们看到了转折的希望。2017年，稳的基础越打越牢。这一年，GDP总量超过了82万亿元。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对比来说，2010年，也就是中国首次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那一年，中国GDP的总量为39.8万亿元。而去年，这个数字已经翻番。在总量翻番、同时进行转型升级的前提下，能够取得这样的中高速增长，实属不易。
而这一年，还有两个由负转正的数据也能让我们看到一种转折，它们分别是PPI和进出口数据。
在国家统计局的报告中，PPI经常被和CPI放在一起。CPI，也就是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大家已经很熟悉了，知道它和物价涨跌息息相关。那么，工业品出厂价格，也就是PPI数字的变化又包含着什么样的信息呢？
姚景源说：“PPI在经济上是个先行指标，如果PPI价格上涨，就是工业品的价格上涨。比如我们看钢铁价格上涨，煤炭价格上涨，就说明下游的加工制造业对它的需求加大，那么需求加大就意味着整个经济是在回升。所以大家要判断经济走势很重要的，你要关心这个PPI。”
2017年，CPI同比上涨1.6%，涨势温和。而PPI则由负转正，上涨了6.3%，结束了自2012年以来连续5年下降的态势。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贾康说：“这个PPI很重要，2017年度的数据是由负转正，其实要追溯到上一年——2016年的9月份。这个PPI在经历长达54个月的负增长之后，第一次出现0.1%的正增长，当时我们作为研究者非常看中这个转折。”
而受全球经贸形势好转，以及国内转型升级、培育新动能等改革举措的成效影响，2017年，中国进出口总额也实现了由负转正，比上年增长14.2%，扭转了连续两年下降的局面。
“前年和大前年我们进出口都是负的，前年是负0.9%，大前年是负7%。但是去年我们由负转正，而且正到14.2%”，姚景源认为：“两位数的增长，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能够把这种经济下行的压力，转化为结构调整和增长方式转变的动力。”
GDP也好、PPI也好、进出口也好，中国经济很多数据的亮眼表现都和近几年推行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关。当前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虽然我们仍然重视经济增长的速度，但却已经少了速度焦虑，转而追求发展质量。
以钢铁为例，2017年，钢铁企业可谓有喜有忧。这一年的6月30日，以地条钢为主业的钢厂丢了饭碗。从这一天起，以废旧钢铁为原材料，代表着劣质产品、落后产能的地条钢被彻底叫停。而与此同时，钢铁行业淘汰落后产能的种种做法在2017年也让很多钢厂都尝到了甜头。钢材价格的持续大幅上涨让不少企业扭亏为盈。
2017年，“三去一降一补”扎实推进。钢铁、煤炭年度去产能任务圆满完成。全国工业产能利用率为77.0%，创5年新高。
东莞，昔日的“世界工厂”，“东莞塞车，全球缺货”的形容依稀还在耳边，记载着它曾经的辉煌。虽然当时赚的只是微薄的加工费，也就是一件商品从设计到销售整个链条中利润最少的部分，可由于人力、土地等价格优势的丧失，后来，想赚这点微薄的利润也很难了。
“这时候，东莞就不得不做腾笼换鸟式的调整，一些大路货的传统加工产能必须往外转移。跟当年这些产能往东莞那儿转是一个道理，我们只能顺势而为，腾笼而后面追求换鸟”，贾康说。
从低附加值到高附加值、从劳动密集到科技集约，曾经的发展阵痛在倒逼东莞进行转型升级。电商产业园建起来了，更多的高新技术企业被引进来了，很多工厂里也不再是人头攒动。
“我到东莞调研，东莞就是织这个羊毛衫、羊绒衫原来是传统织机，一个工人操控一台机器，后来把它改造为半自动织机，一个工人看一台半机器，现在全换上是电脑织机了，电脑织机什么状态呢，一个工人操控6台电脑，一部电脑操控8台织机，六八四十八，一下子就提高了48倍”，姚景源告诉记者。
机器换人对企业来说降低了成本、增加了利润，能够操作高科技设备的工人收入也有所上涨，但这同时也引发另外一种担心，不再依靠劳动密集型产业，会不会导致失业率大幅上升呢？在统计结果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恰恰相反的答案。2017年，全国城镇新增就业超过1300万人，而调查失业率则降到了近五年来的最低点。
那么，这样一个成果到底是如何取得的呢？其实，原因同样是正在进行的调结构、转方式的改革。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带来了产业结构的不断优化。2017年，第三产业增加值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达到了58.8%。也就是说，有越来越多的劳动力正在从传统的工业、农业转移到第三产业，也就是吸纳就业能力很强的服务业。
“40年前，我们一二三产排序就是一二三，农业最大占一半，然后是工业，再然后是第三产业。后来经过发展，我们国家这个产业结构排序变成二三一，就是二产工业最大，三产第二，农业第三。现在我们中国的产业结构，是三二一，三产排到了第一”，姚景源说。
东莞进行的腾笼换鸟的转型之路其实正是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一个缩影。如何更好地优化结构、提高供给质量？创新是个主引擎。2017年，工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比上年增长11.0%、工业机器人产量比上年增长68.1%、新能源汽车增长51.1%。这一年，由我国自主研制的世界上首颗空间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发射成功并圆满完成科学目标；完全按照世界先进标准研制的国产大飞机C919首飞成功；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的“复兴号”动车组投入运营，中国制造不再是中低端产品的代名词。新经济、新业态、新模式蓬勃发展。高铁、支付宝、共享单车和网购被称为中国“新四大发明”，移动支付全球领先。
除了优化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也促进了需求结构的调整。2017年，有很多创新型的消费模式正在不断激发人们“剁手”消费的冲动。在杭州的无人超市，刷脸就能支付；在北京安装了智能分拣系统的超市里，所有商品线上线下都可以下单，三十分钟就能免费快递到家。这一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上年增长10.2%，消费依然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最终消费支出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为58.8%。
转型升级所带来的发展质量的变化还体现在居民收入和企业效益上。2017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达到了7.3%，跑赢了GDP增速。企业效益也明显好转。当年1-11月份，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同比增长21.9%。国民经济稳中有进、稳中向好的发展态势得到了进一步延续。
2017年中国的经济增速达到了6.9%，不仅超过预期，而且七年来第一次出现了回升。看今天的中国经济，不仅要看体量，更要看体质。中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经历了刮骨疗毒式的转型升级过程，虽然很痛，但数据说明问题：提质增效的新发展正让中国经济的肌体变得越来越健康，身材变得越来越好。当然，推动质量效率动力变革，实现高质量发展，我们还有很多硬骨头需要啃。